天罡七星传·奇逢世事嗟无常 一宿成名赖有功

第二十三回 义结金兰

作者:了夫 来源:了夫作品网


  三人一路慢行,刚绕过济源城东,忽见迎面奔上一众人来,正是温志军、闵方等人,钟婆婆和四姝则被缚在后面。众人来到车前,纷纷施礼道:“属下等见过大小姐、少小姐!”那程晓晓小心翼翼地从车中出来,道:“二位姑父,怎么是你们?”温志军和闵方还未答话,只见有人抬着担架来到跟前,上面倒卧一人,左臂已无,正是向天。程晓晓惊道:“向舵主他这是怎么了?”那向天忍痛说道:“少小姐,王少侠,属下这是罪有应得。”程晓晓奇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温志军道:“少小姐,其实是这样的,王少侠离开汝州的第二天早上,跟他一起来的那位姑娘忽然吵着闹着要见王少侠。我们自是不许,跟他说了很多,不想那位姑娘竟然听不进去,趁我们不注意,偷偷离开了汝州。当时向舵主曾答应王少侠要照顾那位姑娘,这一来他怕没法跟王少侠交代,于是自断一臂。”王云飞这时已给向天查看了伤势,道:“向舵主,杨姑娘想要离去,你是无论如何也拦不住的,何须因我所托而至于此?”向天道:“王少侠只要不怪罪小人,小人就是再断一臂亦不足道。”王云飞道:“向舵主,你只管安心养伤,切勿多想。”向天谢了句,便由人抬了下去。
  程晓晓又问:“二位姑父,你们追到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闵方道:“少小姐,我们接到公子爷的来信,要我们返回中雁去。”程晓晓道:“我爹他可有说过是什么事情?”闵方道:“信中不曾言及。”续道:“我们当时带着信前去盘龙山庄,竟然发现钟婆婆和这四个婢女假冒小姐和少小姐骗我们。我们逼问之下得知你们已经北上祭拜王四侠,幸亏三位师父、双英兄弟和五虎兄弟都知道王四侠的埋骨所在,这便追了来。”
  程晓晓道:“钟婆婆和春姨、夏姨、秋姨、冬姨是奉我之命假扮我和姑姑的,这事儿需怪不得他们,二位姑父赶快把她们放了吧。”温志军和闵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哪敢不从,只得照做。程如玉忽然说道:“飞儿,你先前非要送我回盘龙山庄,现下这些人都到齐了,看来也无需再劳烦你了,不如你赶紧去办正事吧。”程晓晓心中多有不愿,他原是想和王云飞一道去找杨子玉的,可是父命不可违,这么一来自己非得返回中雁不可。她含泪说道:“云飞哥哥,我不能跟你一起去了,你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处处小心。”王云飞心想:“我要去找杨子玉的话,定是凶险万分,晓晓不跟我去反倒更好。”道:“晓晓你只管放心就是,等我办完了大事,就去找你。”
  王云飞辞别众人,忽然折道向西,去了王屋城。他这次打定了主意,定要先去铁剑门探探母亲徐菀茹的情况。到了王屋,喝了口茶水,即出城向北面的天坛山赶去。这一路上,他一直在想,一旦见了母亲自己究竟该当如何,是先躲在暗处远远观之,确定她无碍之后立即离开,还是立时现身跟她见面相认?若是相认,是打倒自己的师叔伯们强行救走母亲,还是先委屈她留在铁剑门之中等自己为父报仇之后替父洗冤?
  正自思考之时,忽觉迎面扑来一阵强风,一人一骑从他身旁掠过。王云飞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见那人已勒马止步,回头说道:“小伙子,以后走路可要当心一些啊,方才险些将你撞到了。”王云飞定睛一看那人,见他三十四五岁年纪,着实一惊不小,不正是“林氏四秀”中的老四“青锋剑”黄子谦吗?王云飞心想:“是,是黄师叔。”回道:“多谢前辈提醒。”那黄子谦也没理会,这时复又催马前行,已走出了数丈开外。
  王云飞心道:“瞧黄师叔的模样,似乎要出门办事,不知又要做些什么。”便又往前行,忽然想道:“铁剑门山门处有人把守,我这般前去,是绝对无法上山的。”想起当年小师叔俞贺轩带着自己和母亲自天坛山绝顶的铁剑门禁地逃出,不禁心下暗喜,这不正是自己上山的密道吗?当即转路往那出口而去。那出口位于天坛山东北方向,十分隐蔽,一般人不易察觉,幸好王云飞当年逃出之时印象深刻,是以识得那出口的位置。
  他加紧脚步,到了出口,即取出火折照明,自那密道辗转上山,将到山顶,已能望见洞外光亮。他走出洞口,隐约听有人说道:“掌门师叔,当年太师父号称‘罗七剑’,仅以此七招剑法即打遍天下无敌手,威力不可谓不大。可是这里的这些剑招却都平平无奇,弟子练了四年了,只凭这些剑招还打不过二师弟,可见这连‘天罡剑法’尚且不如,怎么会是‘七星剑法’呢?依弟子愚见,这些除了‘天枢剑’之外,许都是小师弟当年刻意留下骗我们的。”正是孔润羲的声音。
  王云飞闻言一惊:“这禁地之中的剑法被大师伯他们发觉了?”知道孔润羲已在天坛山顶后崖下略矮处的那座平台高地上。只听又有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润羲,以贺轩他的剑术修为,岂会留下这些并无破绽的剑招呢?”正是林忠素。孔润羲道:“掌门师叔难道忘了,飞儿他可是学过这全套的‘七星剑法’的。”林忠素道:“那也不然,你看这些巨石年代久远,上面的字都不太清晰了,定不是贺轩七年前新留的。”
  隔了一会儿,孔润羲道:“也不知这般练下去,到今年的九月初七会至何等地步。”林忠素道:“润羲,欲速则不达,这个道理你该明白才是。”孔润羲应道:“是。”林忠素又道:“其实我破例让你进入本门禁地修习这套‘七星剑法’,并不是要你在今年九月初七的八卦门英雄大会上出什么风头,需知在我之后,这铁剑门掌门之位便是你的,将本门武功发扬光大是你的责任。”孔润羲道:“多谢掌门师叔,弟子深知掌门师叔看重弟子,绝不敢有负掌门师叔厚望。”
  林忠素道:“嗯,你能明白这些最好。不过如何应对天华帮、衡山派、恒远镖局和河北唐家堡等门派届时的发难,我们还需得做个万全的准备,否则铁剑门数百年基业,将会毁于我手,我岂不是无颜去见本门的列祖列宗?”孔润羲道:“掌门师叔放心,弟子定会为您分忧解难的。”林忠素笑了笑,道:“很好,很好。今日天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孔润羲应道:“是。”跟着就是二人纵跃之声,听情况正是他们二人又回到了峰顶。
  王云飞细听之下,那二人确已远去,心想:“听太师叔和大师伯所言,似乎今年九月初七在八卦门召开的英雄大会是跟铁剑门有关。可是我爹他已经被杨子玉害死了,找铁剑门又会是为了什么事情呢?”猛地想到徐菀茹,立时暗暗心惊:“莫非是因为我娘?她,她连半点儿武功都不会,为何要将铁剑门五宝着落在她的身上?”
  他越想越气,心想天华帮、衡山派、恒远镖局和河北唐家堡等门派都以名门正派自诩,竟要为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实是可恶至极。又候了小会儿,料得林忠素和孔润羲都已下山,这才走出洞口,向上跃到山顶,只见眼前种种,除了那间破庙更增了三分残败,其余的当真和七年前别无二致,不由得忆起当时与母亲徐菀茹、师叔俞贺轩在这禁地之中避难的情景,心道:“这一切全都是拜杨子玉所赐,此仇不报,我王云飞枉为男儿!”
  穿过破庙,往山下望瞭望,已不见林忠素和孔润羲的身影,王云飞这才小心翼翼地下了山去。自峰顶而下,先路过的是紫微宫。王云飞伫立在朝真门外,想着:“当年太师父为了救我性命,曾破例让太师叔到这通明殿中查看医书典籍,更是破例带我去德馨坊中居住,只可惜他老人家现在却被杨子玉那个奸贼所害!”心中一酸,想起当年旧事,不禁落下了眼泪。
  向山下又行了些路程,乃是迎恩宫,王云飞远远就瞥见两名铁剑门弟子在宫门口正自清理门前杂物,担心被他们发觉,这便小心绕开。他望着迎恩宫,心道:“太师父被害的那天,爹一大早就离开了玉皇阁,来这迎恩宫中的玉皇殿找太师父,却不想太师父被害身故,我爹又被诬为凶手,从此再无机会见他们二人一面。”转而一想:“娘她被困在这山中七年,定还不知爹已经过世的消息,更不知我的所在,说不上正自为我忧心呢。”拔步下山,快速奔阳台观去了。
  昔年从阳台观逃出之时,王云飞和母亲徐菀茹是在俞贺轩的带领下自观后离开的,王云飞知道走那里绝对比走阳台观正门要隐秘得多,是以早早绕路去走那荒凉的山地。到了观后,他屏息听了一听,观内似乎无人走动,这才放下心来,轻轻一纵,跳到观内。一入阳台观,映入眼中的便是长生殿和西侧连房,透过长生殿可以望见的那座建筑,不正是自己少时和父母一同居住的玉皇阁吗?他越想越是伤感,七年前的旧事一幕幕浮现在自己眼前。
  王云飞定了定神,心道:“也不知娘她是否还住在这玉皇阁中。”左右不见有人,忙奔到玉皇阁的廊道中,低声走到玉皇阁正门前,侧耳一听,屋中静悄悄的,料定内中要么无人,要么便是有人已经休息了,这才轻轻打开大门进去,回头将门关好。那玉皇阁中物事摆设早已不复当年,一切都变了个模样,其中都为男子所用。王云飞心想:“看这样子,娘她似乎已经搬离了这里。”
  他又往内室走了几步,忽然发觉有人已经走到了门口,暗暗心惊:“我可千万不能被人看到,否则可就见不到我娘了。”正想寻个地方藏身,猛然想起当初林忠素等人前来欲要把自己和母亲徐菀茹带走交给各大门派时,俞贺轩就藏在卧室的大床之下突然冲出,这才救走自己母子二人的,忙躲了下去。果然片刻之间,大门被打开,王云飞透过床底缝隙见一个男子跨步进屋,正是孔润羲。
  王云飞瞧孔润羲模样,似是自峰顶禁地练完功之后和林忠素又小谈了一会儿,这才返回的玉皇阁。眼见玉皇阁已经成为了孔润羲的居所,想起在峰顶林忠素跟他的谈话,王云飞心中已然明白:虽然林忠素是铁剑门掌门,但掌门继承人却并不是潘胤祥,而是孔润羲。
  那孔润羲放好了宝剑,这才坐到椅子上倒了杯茶水,正要一饮而尽,只听门外有人说道:“大师兄,你在吗?”是尹茂通的声音。王云飞心中一喜:“是三师伯。”只听孔润羲应道:“是三师弟啊,快快请进。”跟着起身迎了出去。王云飞见孔润羲打开门后,有两名年轻的铁剑门弟子一前一后抬着尹茂通站在门外。孔润羲立时叫二人将尹茂通抬进屋内坐下。
  孔润羲问道:“三师弟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尹茂通道:“不错。大师兄,听说掌门师叔已经决定要派黄师弟赶去赴约,不知这事儿是真是假?”孔润羲道:“这件事是真的。”尹茂通急道:“怎么会这样?大师兄,可否带小弟去见掌门师叔?”孔润羲疑道:“三师弟你要见掌门师叔做什么?”尹茂通道:“大师兄,那河北唐家堡、天华帮和衡山派都不是善类,他们放着今年九月初七八卦门英雄大会不说,偏偏这个时候来邀我们前去商量四弟妹之事,定然没安好心。如果掌门师叔派黄师弟一人前去,岂不是要白白吃个大亏?”
  王云飞听到“四弟妹”三字,心头一震:“黄师叔下山是去跟河北唐家堡、天华帮和衡山派会面商议我娘之事?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只听孔润羲笑了笑,道:“这一点掌门师叔早有计较,他正是知道这次所谓的赴约是个陷阱,才只派黄师弟一人前去的。”
  尹茂通满脸诧异,问道:“大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孔润羲道:“三师弟,那些门派觊觎本门五宝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掌门师叔岂会不知?我们既知道了其中这个关键,如是不敢赴约,定然遭至各派耻笑,铁剑门日后又怎么在江湖上立足呢。掌门师叔之所以只派黄师弟一人前去,其一是告诉天下英雄,我铁剑门上下任何一人都敢只身一人前去赴会,看看谁人还敢嘲笑本门。再者,要是他们敢欺辱黄师弟,他日传了出去,孰是孰非可就自有公论了。”
  王云飞躲在床下听他二人谈话,心道:“原来太师叔和大师伯都有这个算计。”只听尹茂通道:“不行不行,我们师兄弟六人当中,要属黄师弟武功最弱,若没个人暗中照应,弄不好他会有性命之忧。”王云飞立时生了疑问:“六人?怎么会是六人?”心想“梁门五子”和“林氏四秀”去了父亲王利锋和小师叔俞贺轩之外,当是七人才是,而三师伯却说六人,当真不知何故。却听孔润羲道:“三师弟只管放宽了心,师叔已经暗中派了二师弟和潘师弟下山,他们会一路跟着黄师弟去相州的。”
  尹茂通听了这话,似乎才安下心来,道:“原来掌门师叔和大师兄考虑周到,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孔润羲叹了口气,道:“不错,只是就算这次我们能做万全的准备,崔师弟终究还是遭了他们的毒手。”尹茂通恨恨地道:“我尹茂通虽然已成残废,但是崔师弟的大仇绝对要报!”孔润羲道:“三师弟你放心,这件事儿掌门师叔他早就打定了主意,今年九月八卦门英雄大会上,他老人家定不会饶了那些人!”
  王云飞听到这里,却也不敢相信崔浪已死。那崔浪是他见到的除父亲王利锋外的铁剑门第一人,自出绝谷之后,崔浪尽管伤重,仍是待王云飞甚好,是以王云飞心中都对这个师叔印象极深。他心中想着:“听大师伯和三师伯话中之意,崔师叔似乎是被河北唐家堡、天华帮和衡山派等人害的,这伙人当初陷害我爹,又抓我和我娘,我与他们早有仇恨在身,如今竟然又害了崔师叔,我可绝不能善罢罢休!”
  只听尹茂通道:“大师兄,既然你和掌门师叔都安排妥当,倒是小弟多虑了,这也就不打扰了。”孔润羲又留了他几句,尹茂通坚持不打扰他歇息,定要离去。孔润羲道:“既是这样,那我便送三师弟你回去吧。”尹茂通连声道:“小弟岂敢劳烦大师兄呢。”孔润羲道:“我们‘梁门五子’当中,如今只剩下二师弟和你我,咱们兄弟三个胜似骨肉至亲,怎可如此见外?”尹茂通一想也是,道:“那就多谢大师兄了。”
  王云飞见孔润羲送尹茂通出了玉皇阁,知他又往东侧连房中尹茂通的居室去了,急忙从床底爬出,来不及多想,便即离开了玉皇阁。他躲在暗处,心想:“铁剑门一观两宫有百八十间住处,也不知娘她被安置在了哪里。”正自犹疑之际,忽见一名铁剑门弟子走来,计上心头,趁那名弟子不意,自他身后将他拦住,双手按住那弟子喉头,防他出声乱叫。那弟子确实料想不到自己会被人突然抓住,自是胡乱挣扎了一番。王云飞低声说道:“你要想活命,就给我老实些。”那弟子惧死,当然不得不从。
  那名弟子也不知是何人抓住的自己,只是自己无法回头一看,却无论如何也瞧不见他面貌。王云飞将那弟子拖到隐蔽之处,道:“你只管放心,我无心伤你性命,只要你乖乖答了我的问话,自会保你周全。”那弟子连连点头应下。王云飞问道:“好,那你老实回答我,‘逍遥剑’王四侠的夫人现下到底被关在了何处?”
  那弟子闻他一问,不由得一愣,答道:“这个小人可不知道。”王云飞见他不说,手上用力,紧紧扣住那弟子喉头,直叫他呼吸困难,说道:“你不说实话,可怪我不得!”那弟子这下使劲挣脱不能,用仅有的一丝沙哑声音回道:“小人确实不知道,小人根本就没听说过什么王夫人。”王云飞不信,道:“不可能,七年前铁剑门明明抓了王夫人回来,你怎会没有听说过?”那弟子呼吸遇阻,这时只是伸手乱抓一通,却仍旧于事无补。
  王云飞见这弟子模样,似乎他当真不知母亲的下落,心想自己为了母亲,断不该害了铁剑门同门弟子的性命,这才将手缓缓松开。那名弟子这会儿直喘粗气,不得王云飞放归,自是不敢妄加出声,免得丢了性命。王云飞心想:“你说自己不知,或许铁剑门其他弟子也不知情。既是如此,我何不自己去找找看?”出手打晕了那名弟子,将他外套扒下换在了自己身上,只等天黑便一一前去查看。
  王云飞心中自有计较:倘若母亲徐菀茹被关在铁剑门中,她所在的地方绝对不会有铁剑门弟子居住。铁剑门弟子白天都忙于练功,到了晚上便会各回住处,只要没有铁剑门弟子居住的地方,或许就会是母亲徐菀茹的所在之处。果然这天晚上,王云飞瞧见诸弟子陆续回了居室之中,阳台观除三清大殿之外,西侧连房、西王母殿和东侧数间连房倒是没有人居住。他少时在这里生活过,于此倒是颇为熟悉,于是偷偷查看了一番,只可惜却没有任何线索。
  他于这一点倒也有所料及,因为母亲徐菀茹身份特殊,自父亲王利锋被杨子玉害死之后,各派为了争夺铁剑门五宝,必先从她身上着手,那林忠素如何肯将她安置在常人所能找到的地方?不过他心中又存有疑虑:少时太师父梁浩然爱自己尤甚,便是紫微宫都带自己去得,可以说铁剑门中大多地方自己都知道,怎么想不出母亲徐菀茹会被藏在哪里呢?
  王云飞正自纳闷之际,忽听得有人喊了句:“不好了,有刺客!”跟着又是连喊了几声。王云飞大骇,情知是自己打晕的那名铁剑门弟子已被发现,心想:“这一来铁剑门便不能多待了。”冲出屋子,正要纵身离去,不料恰被一名弟子发觉,指着他道:“刺客在那里!”跟着十数人围了上来,将他围在垓心。
  王云飞担心被铁剑门弟子看出自己模样,这会儿已经从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并蒙在了脸上。只见林忠素、孔润羲、寇延枫都已经来到跟前,就连残疾的尹茂通也由人抬了出来。林忠素上前一步,说道:“阁下夜闯铁剑门,不知有何贵干?”王云飞也不答话。寇延枫道:“师父,这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我铁剑门,许是河北唐家堡、天华帮或是衡山派的。”孔润羲道:“管他是谁,先拿了再问不迟!”说着下令众弟子围捕王云飞。
  王云飞见十数铁剑门弟子得令齐上,不忍下手,唯恐伤了他们,只得左右闪避。他武功既高,想要应付这些人自是不费吹灰之力。寇延枫见王云飞只顾闪躲,道:“师父,孔师兄,这人只攻不守,想是有意隐瞒自己的武功。”孔润羲道:“既是这样,寇师弟,有劳你亲自动手去将他拿了!”寇延枫应了声是,拔出宝剑,喝了一声:“你们让开!”一个纵身,劈剑下来,使的是“天罡剑法”中的“罪”字诀。
  这“天罡剑法”三十六字诀,王云飞早已是熟谙于胸,是以一眼就识了出来。他知道寇延枫下一招是用剑向右横扫后下勾,这便就势避开。寇延枫吓了一跳,万想不到王云飞竟然知道自己会如何使出下一招,跟着又把“罪”字诀余下的数招一一使罢,可是无一不被王云飞轻易化解。他心下急了,忙换作“天罡剑法”中的“暴”字诀,但这十五招也是一般无异,对王云飞毫无威胁。
  孔润羲、林忠素、尹茂通三人见寇延枫和王云飞过招,人人心中纳闷:“他怎么像是知道我铁剑门的武功似的,竟能事先料到下一招为何?”却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这会儿寇延枫又使出了“寿”字诀十四招,仍旧奈何王云飞不得。孔润羲道:“寇师弟,你且先退后,让我来会一会他!”寇延枫自知不敌王云飞,立时应了退下。
  王云飞见孔润羲提剑走近,心想:“大师伯让寇师伯退下而选择自己亲自动手,定是要用‘七星剑法’了。”果真不出他所料,孔润羲拔出宝剑,道:“孔某人来会一会阁下高招!”话音未落,剑尖已直刺王云飞而去。这一剑是“七星剑法”第一剑“天枢剑”,杀气极重,剑锋所至,王云飞只觉那柄剑寒气逼人,自己两手空空,如何又敢硬接,当下避开绕到孔润羲身后。孔润羲却并不在意,回手攻来,依旧是“天枢剑”里的招式。王云飞见他出招,心道:“大师伯的这招‘天枢剑’跟那剑招上一模一样,虽有杀气,威力却大大不够了。”
  孔润羲用“天枢剑”没能击退王云飞,突然收手站定,用剑尖指着王云飞道:“是你!原来你没有死!”王云飞吃了一惊,心想:“大师伯到底在胡说什么?”林忠素也不明其意,问道:“润羲,你在说什么?”孔润羲道:“掌门师叔,他,他就是王利锋,他根本就没有死!”林忠素、寇延枫和尹茂通都是一惊:“什么,是他!”孔润羲道:“大家不妨想想看,除了王利锋,又有谁能知道本门‘天罡剑法’里的剑招,又有谁能避开我的‘七星剑法’?”
  王云飞心想:“原来大师伯把我当成我爹了。”只见林忠素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转头谓王云飞道:“锋儿,你夜闯铁剑门,定是来找茹儿了,是吧?”王云飞却不敢答话:因为父亲王利锋已死,自己若是假冒父亲答应了下来,将来传了出去,定要再次掀起一场风波。寇延枫见他不答话,道:“师父,这种人连自己的师父都不放过,您跟他多说无益!依弟子愚见,咱们还是联手先将他拿了为上。”
  林忠素听寇延枫这么一说,倒是略有所思,然后道:“嗯,延枫说得对。锋儿,你可知这几年间,我铁剑门都经历了什么?如不是你当年害死了自己的师父后就此逃离,我们铁剑门也不会被各大派逼得毫无还手之力,更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等地步。你今天既然回来了,就该把有些事情说明白才对!”说着取出长剑,旋着即往王云飞处劈去。孔润羲、寇延枫和其余众弟子见状,无不是使开了剑法。
  王云飞乍见众人围攻自己,心中一动:“他们虽然人多,却也未必奈何得了我,不过这些人都是铁剑门的弟子,我可不能误伤了他们。”避开他们的宝剑,专往人的穴道上运力,不一时就点住了三人。尹茂通瞧王云飞空手应付铁剑门三大高手并十数名弟子,只守不攻,却丝毫不落下势,暗暗心惊:“怎么几年不见,四师弟的武功竟到了这等境界?”
  就在王云飞一心与铁剑门众人对招之际,忽然间自西侧连房屋顶上飞出数枚暗器,直打入了人群中来,但听得“啊啊”两声惨叫,已有两名铁剑门弟子中招倒地。孔润羲惊道:“是什么人暗中偷袭?”林忠素也道:“究竟是何方神圣驾临天坛山,还请现身一见!”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冷冷一笑,回道:“不自量力,不知死活!”
  王云飞闻言一喜:“是晓晓来了!”跟着纳闷道:“她不是赶回中雁去了吗,怎么会跟来这里?”只听寇延枫叫道:“无,是无极门的程大小姐!”林忠素大惊道:“什么?延枫你说什么?”寇延枫道:“这女的定是无极门的程大小姐。师父您想想看,跟王利锋在一起的女子,不是无极门的程大小姐又会是谁?”孔润羲道:“难怪这么些年都不见他的身影,原来是躲在雁荡山上享清福去了。”
  王云飞见他们都在猜测程晓晓的身份,也跟着住了手,却忘记了自己完全可以借机脱身。忽听程晓晓说道:“还不快走?”王云飞这才反应过来,将身一纵,跃上了屋顶,果见屋顶上伏着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见王云飞纵上屋顶,忙起身拉住他的手,道:“走!”二人一同跳出了阳台观,往山中疾去。铁剑门弟子便是想追,也追不上了。
  二人行出一段距离,回头不见有铁剑门的弟子追来,这才放宽了心。王云飞解下围在自己脸上的布,问程晓晓道:“晓晓,你不是回中雁去了吗,怎会出现在这里?”程晓晓也除下了蒙面的黑布,道:“就知道瞒不过云飞哥哥你。”稍顿一下,续道:“我姑姑让我跟着云飞哥哥你,说是你去哪里便要我也去哪里,所以我就跟了来。”王云飞道:“可是你爹他不是让你……”程晓晓道:“这个你尽管放心,姑姑她自会替我说话的。”
  二人说话之间,已经绕到了正路上,不一时到了迎恩宫的宫门前。王云飞道:“晓晓,我们进这迎恩宫里去看看。”程晓晓一把将他拉住,道:“云飞哥哥你好糊涂!”王云飞一愣:“我怎么糊涂了?”程晓晓道:“你这次偷偷回到铁剑门,不就是想要见你娘吗?”王云飞应道:“是啊。”程晓晓道:“云飞哥哥,你瞧我们逃到了这里,仍是没有半个铁剑门弟子追来,就不觉得奇怪吗?”王云飞道:“他们把我误会成了我爹,又把你错认是程姑姑,自然不敢来追。”
  程晓晓道:“不是这样的。云飞哥哥,我知道你和你娘分别七年之久,自是极想见她一面的,可是你也得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才是。这几年铁剑门来在天华帮、衡山派等门派的手上可谓是讨了不少苦头,缘何他们仍是不肯将你娘送给那些门派处置?就是因为你娘她是除了你与你爹之外,最有可能知道铁剑门五宝下落的人。试问他们将你娘看得如此重要,岂会任凭别人把她救走呢?”
  王云飞听到这里,说道:“你是说他们可能故意让我们来这里找我娘?”程晓晓点点头道:“嗯。如我所料不错,这里定是设下了什么机关,否则怎会不留一个弟子看守呢?”王云飞道:“可是我娘她被困在此,我岂能不去救她?”程晓晓安慰他道:“不瞒云飞哥哥你说,这几年里我姑姑也曾先后派‘青州五虎’、‘梅山双英’等人数次来天坛山探查你娘的下落,却都是毫无线索。哼,那林忠素老奸巨猾,定是早就知道别派会偷偷来这里打你娘的主意,所以一定早就将你娘藏在了一个极其隐秘之处,并设好了圈套,就等着人家中计了。”
  王云飞想了一想,叹息道:“我明知娘她在此受罪,却不去救她,实是不孝至极。”程晓晓劝道:“云飞哥哥,你现在如果被他们知道了身份,恐怕日后江湖各派都要出来找你的麻烦,那时候即便是救出了你娘,也定会连累她跟着你一起受苦。莫不如,莫不如这样,我陪你一道去找出杨子玉杀人害命的证据,然后将他的罪证公诸于世,还你爹的清白,那时候你父仇得报。又不会空惹这些麻烦,岂不更好?”王云飞听程晓晓说得在理,点点头,道:“那好,就听晓晓你的。”
  程晓晓闻言一笑,道:“那我们先行下山吧。”拉住王云飞的手,又往山中行去。这一来走出了老远,一直走到了崖边。王云飞向崖下一望,觉得这山崖极是陡峭,问程晓晓道:“晓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程晓晓道:“当然是一起下山了。”王云飞奇道:“下山?这里是悬崖,如何从这里下山?”那程晓晓笑了笑,从旁边不远处摸出了一根绳索来,道:“七年前铁剑门英雄大会之时,爷爷带着我也来了,被他碰巧遇到了这里。”说着攀着绳索,小心翼翼地下了山去。
  王云飞见程晓晓下山,心道:“程爷爷碰巧遇到的这里,那就是说明在他发现这里之前,就已经有人走过这里了?是了,是了,当年杨子玉定是从这里上山后杀死太师父嫁祸给我爹的。”不由得又怒又气。忽闻程晓晓在悬崖上喊道:“云飞哥哥,你赶快下来啊。”王云飞忙应了一声,跟着沿着绳索下了山来。
  二人到了山脚,王云飞将适才所想说与程晓晓听了,程晓晓也觉得他怀疑得不无道理。二人当下连夜折回王屋,在王屋城祥云客栈斜对过的那处院落歇下。这里是无极门位于王屋城的一处别院,数年前王利锋也曾到过。程晓晓告诉王云飞道:“我姑姑说王四侠去世那天,他们就是在这里见的面。”王云飞自是倍感伤心了。
  这晚住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王云飞即和程晓晓启程动身。王云飞道:“晓晓,我昨天听我大师伯和三师伯谈话,原来二师伯、潘师伯和黄师叔他们都去相州与天华帮、衡山派、河北唐家堡的人会面去了,似乎这三个门派意欲找铁剑门的麻烦,我想先去一趟相州,然后再行北上。”程晓晓道:“你担心你的师叔伯们会遇到危险,想去助他们化解危机,我陪你去就是了。”
  二人出王屋城向东,过济源、焦作、新乡,行约四五百多里,不一日到了相州,所幸一路无事。相州古为邺城,南北朝时曾是帝都,当是时辖县有四,即安阳、林虑、汤阴和临漳。王云飞却颇为纳闷,按理说黄子谦、杜鼎林、潘胤祥三人要去相州,定也是走的这条路,如何自己与程晓晓加紧赶路,却仍是没能追上他们的踪迹呢?实是有些奇怪。
  入了相州城,二人先是在街边的面馆吃了碗面充饥,忽见一队官兵拿着一幅画在四处搜捕人犯。只听那领头的官兵说道:“此人乃是朝廷钦犯,如有知情不报者,按同罪论处!”王云飞听了这话,低声谓程晓晓道:“想不到来了相州,却会又遇到这些事情。”程晓晓道:“云飞哥哥,依我猜测,这个所谓的朝廷钦也犯定是被冤枉的。当今朝廷之中奸佞小人无数,他们假朝廷之名陷害同僚,手段是极其残忍的,甚至连婴孩也不放过。”
  王云飞在陶庄之时曾听百怪帮弟子说过朝廷中的一些事儿,这下听程晓晓又是一言,倒也认为其中另有隐情。他们二人吃过了面,这便动身去探查黄子谦、杜鼎林等人的下落。沿街正走着呢,忽听得“喀拉拉”几声,循声一望,见不远处一座二层的客栈顶楼上,一人撞断护栏从上面掉了下来,直摔到了地上。瞧那人模样,定是被人用力打下的无疑。
  那人刚重重摔在了地上,一众百姓纷纷围了上去。只听楼上有人喊了句:“你们自称名门正派,竟然以多欺少,真是不知羞耻!”王云飞听了出来,这说话之人正是潘胤祥。只听另一个人喊道:“杜师兄,你怎么样?”是黄子谦的声音。王云飞一听这话,急道:“不好,是二师伯。”和程晓晓抢步过去,推开围观众人,只见杜鼎林躺在地上,满嘴鲜血,自是受伤不轻。
  他正欲上前去向杜鼎林询问伤势,只见面前一个男子先了自己一步,已然挤进人群、扶住了杜鼎林,问道:“前辈,你可有大碍?”王云飞瞧了那男子一眼,见他年纪跟自己想若,穿着极是朴素,手中提着的那包药这会儿已经放在了杜鼎林身旁的地上。杜鼎林低声道:“我不碍事。多谢小兄弟仗义出手。”想要起身,却实在是站不起来。那男子道:“前辈有伤在身,这接下来的事儿就由晚辈代您解决。”向四周问了句:“谁来照顾一下这位前辈?”王云飞道:“我来!”
  王云飞应了之后,忙走到杜鼎林跟前,道:“二……”想要叫一声“二师伯”,却突然想到不可,忙改口道:“杜二侠,你的伤……”杜鼎林听王云飞如此称呼自己,不由得一愣:“这位小兄弟莫非识得在下?”王云飞一时语塞,不知自己该如何回答。程晓晓从旁说道:“铁剑门‘忠义剑’杜二侠威名远播,我等早有耳闻,今日得见,实是生平幸事。”那杜鼎林自是无了疑义,道了句:“多谢二位。我的伤无碍。”
  那男子站起了身,朝楼上喊道:“是什么人如此歹毒,竟敢无辜伤人?”不一时楼上的一个汉子走了过来,往下一看,道:“臭小子,此乃两派之间的门户之事,休要多管闲事!”王云飞一看,见那人正是自己见过的裘陌白,心道:“原来天华帮他们人都在这里。”只听那男子道:“哼,就算是有什么误会,也当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如何又要伤人呢?”裘陌白怒道:“这是武林中的规矩,臭小子,你乖乖地给我滚一边去!”说着回身楼内去了。
  那男子道:“这事儿今天教我撞见了,岂能不管?”谓身边一个挑着扁担的围观者道:“有劳借扁担一用。”接过扁担,一个纵身,跃上了二楼。众人见了,无不是感到惊讶。裘陌白回头见这男子持着扁担上楼,止步道:“这是你自己找死,可怪我不得!”出招打向了那男子。那男子使起扁担,跟裘陌白过招,却是丝毫也不相让。
  二楼之上除了潘胤祥、黄子谦、裘陌白三人之外,另有天华帮帮主杨岱及郭梓祥、马进等一众弟子,衡山派虞子卿及赵不韦、钱千虹等门徒,还有河北唐家堡的唐晖等人。杨岱和虞子卿都是久历江湖之人,他们见那男子用扁担为兵刃,所使的却是枪法,一时击得裘陌白毫无还手之力,看样子也是由名师指点过,自是不敢胡乱得罪。杨岱止住二人道:“住手!”叫裘陌白退下,问那男子道:“这位少侠的年纪不大,功夫倒是了得,不知姓甚名谁,尊师又是哪一位高人?”
  那男子回道:“不敢当。晚辈姓岳名飞,字鹏举,师从两位高人,一是陕西大侠‘铁臂膀’周侗师父,一是‘神枪手’陈广师父。”那周侗字光祖,华州潼关人,以善于箭术闻名,曾是少林的俗家弟子。他所精修的纯是外功,加上他向不以江湖之人自居且又鲜有参与江湖之事,故而武林之中少有人会提其名号。而那陈广则精于枪法,适才岳飞所使的枪法便是学自他处。(按:岳飞之孙岳珂所著《金佗稡编》和《金佗续编》中说,岳飞曾师从于周侗和陈广,分别学得骑射之术和枪法。周侗,正史记作“周同”。)
  群雄闻言皆是一惊,万料不到眼前这小小少年竟然会是周侗和陈广的弟子。虞子卿忽然上前一步,“哈哈”笑道:“杨帮主,原来这少年竟是百怪帮的弟子,是当今朝廷口中所说的逆贼!”岳飞怒道:“你休要血口喷人!”杨岱也疑道:“虞掌门此话是何意?”虞子卿道:“我可没有诬陷任何人!”谓杨岱道:“杨帮主,陕西大侠‘铁臂膀’周侗确是江湖前辈不假,可如今百怪帮下梁山泊中坐着第二把交椅的‘玉麒麟’卢俊义和第六把交椅的‘豹子头’林冲却都是他的得意弟子(按:《说岳全传》中记载,卢俊义、林冲、史文恭、岳飞同为周侗的弟子)。这少年是梁山反贼的师弟,当然也与反贼无异。”
  岳飞大怒道:“胡说八道!”扁担一提,即往虞子卿处打去,不料赵不韦、钱千虹等衡山派弟子纷纷冲出,将岳飞围在了垓心。虞子卿道:“少年人单枪匹马,就想打败我们吗?可不要忘了,铁剑门‘忠义剑’、‘君子剑’、‘青锋剑’三侠联手,也不是我们的敌手。”那潘胤祥已经吃了衡山派、天华帮和河北唐家堡的苦头,这时劝岳飞道:“少侠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这些人你无论如何也斗不过他们,还请少侠快快离去,免得无端遭了麻烦。”岳飞道:“前辈放心,晚辈既想管这件事,就早将一切置之度外了。”
  杨岱拍手叫道:“少年人果然好胆识。”谓虞子卿道:“虞掌门,这少年既然打定了主意想要多管闲事,我看还是替周老先生教训一下他也好。”虞子卿道:“教训这么一个小子,何敢劳烦杨帮主出手,料来老夫的这些弟子足矣。”杨岱道:“虞掌门言之有理,咱们另有要事,实不宜在他身上多有耽搁。”问潘胤祥道:“你师父到底将王夫人藏在了哪里?识相的赶快说与我们听了,否则下一个步杜鼎林后尘的就是你了!”
  王云飞这时一直在街上照看杜鼎林,但他未曾间断过运功听楼上众人谈话,适才闻杨岱出言,心想:“这些人简直可恶至极,我娘又哪里得罪了他们,竟然为了查找我娘的下落,将二师伯从上面打落下来?”忽闻上面厮打声已起,料定是岳飞已经与他们一战了。他不知岳飞的功夫如何,但几乎可以认定:“我二师伯的武功何等高明,尚且敌不过那些人,而他年纪轻轻,以寡敌众,怕是更讨不到半点儿好处。”
  杜鼎林自是心念岳飞安危,急于起身,却忍奈负伤在身,怎么也起不来不说,反而累得自己连声咳嗽。程晓晓劝道:“杜二侠请放心就是,一切都有我们在此照应。”杜鼎林也不知道王云飞和程晓晓底细,道:“那伙人可是惹不起的,小姑娘若是明白些,还是趁早离去,免得无端遭了他们的麻烦。”程晓晓冷冷一声:“他们敢得罪我,那是真的不想活了!”杜鼎林闻言一怔,随即想道:“这小姑娘太过年少,竟不知江湖险恶,还在此说下如此大话。”无奈地摇了摇头。
  过得片刻,只听楼上的缠斗声中虞子卿说道:“好小子,年纪轻轻,竟叫我的这些徒儿联手都奈何你不得,无怪是周老先生的弟子了。”只听黄子谦叫道:“虞子卿,你好歹也是一派掌门,竟然不惜连同众弟子围攻一个晚辈,传了出去岂非有污‘荆湘第一剑’的名号,就不怕被人耻笑吗?”杨岱笑道:“虞掌门放心,今日这里的事儿你不说,我不说,唐堡主也不说,谁人又会知道?”黄子谦怒道:“你!”却气得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那岳飞所学的都是外家功夫,自然敌不过虞子卿这等人物,片刻即被虞子卿拿住。杨岱拍手叫好:“‘荆湘第一剑’果然不是浪得虚名,虞掌门好功夫,一招就降服了这个毛头小子,不愧是衡山派的大宗师。”虞子卿道:“杨帮主过奖,适才献丑了。却不知我们该如何处置这个臭小子呢?”只听那唐晖说道:“这个臭小子多管闲事,简直是死有余辜,可是凭在场众人的身份,杀了他未免脏了我们的手。晚辈倒是有个想法,不如也将他踢下楼去,一来让杜鼎林有个伴儿,二来也算给了他教训。”杨岱和虞子卿等无不叫绝:“唐堡主果然好想法!”
  唐晖命人将岳飞按住,使出全力飞腿踢出,正中岳飞胸口,岳飞吃痛,不觉“哎呀”一叫,整个人便即不受控制地后退,终于坠下了楼去。楼上众人除了潘胤祥和黄子谦,尽皆大笑。唐晖仍觉不够,走到前方欲看岳飞狼狈之状,不料刚刚可以望到下方,忽觉身子一紧,似有一道力抓住了自己一般,身子一倾,整个人也栽了下去。
  原来王云飞刚刚听到唐晖想要将岳飞踢下楼去,早就做好了准备,待得岳飞坠楼之时,一个纵身将岳飞接住,稳稳放在了地上。那岳飞自是满怀感激,连声逊谢。王云飞道:“兄弟不必客气。”忽然听到楼上有人朝边上走近,心想:“这人多半是他们之中走过来看热闹的。”示意岳飞不要出声,待得那唐晖走到边上,手上运力,用“擒龙爪”朝唐晖凌空一抓,唐晖猝不及防,自然被拉了下来。
  楼上众人眼见唐晖坠下,纷纷抢到楼边观看,唐家堡的几名随从则奔下楼去将唐晖扶起。程晓晓笑道:“真的是‘恶有恶报’。”唐晖瞪了一眼程晓晓,即被随从重新扶到了楼上。那杨岱和虞子卿这时见岳飞好好地站在那里,反倒是唐晖摔了下去,也都满觉奇怪,料定是王云飞和程晓晓从中搞鬼。杨岱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当真不知天高地厚,是不知这件事儿的后果吗?”王云飞见到杨岱,心想:“七年前你从我手上抢去了小师叔送给我的玉箫,如不是我现在不能公开身份,这笔账定要跟你算算。”说道:“我们本也无心插手此事,只是晚辈忽然心生了疑问,一时想不明白,倒想向前辈请教一二。”
  杨岱“呵呵”一笑,道:“有意思,老夫纵横江湖几十年,第一次听说有人会这么请教事情的。好,你便说来听听!”王云飞应了一声,道:“敢问前辈,您与铁剑门有何仇怨?”杨岱道:“哼,老夫与铁剑门倒是无仇无怨,只是王利锋杀死我师兄,并在本帮供奉祖师灵位的侯公祠的大门上留书‘东床快婿’四字,此事天下人尽皆知,还有必要多此一问吗?”程晓晓闻言,不由得笑出了声来。天华帮弟子齐怒道:“你笑什么?”程晓晓道:“我喜欢笑就笑,关你们何事?”天华帮弟子大怒,可是杨岱不知他们的来历,倒也不敢轻举妄动。
  王云飞道:“这件事究竟是何人所为,眼下还没有查明,岂可加诸王四侠的身上?”杨岱道:“这是王利锋那个狗贼惯用的杀人手法,衡山派的朱贤侄、唐堡主的祖父和两位兄长,还有丐帮的龙帮主、铁剑门的梁掌门等人皆是死于这种手法之下,不是王利锋又会是谁?”王云飞道:“谁说王四侠他是这么杀人的了,难道前辈您亲眼见过他这么杀人了吗?”杨岱被王云飞一问,反倒一时语塞。虞子卿道:“臭小子,那王利锋究竟是你的什么人,你要如此维护于他?”
  王云飞心道:“我可不能说出实情,否则必然遭来不少的麻烦,那可就难以为爹他洗冤了。”说道:“我与王四侠非亲非故,只是我少时便常受人教诲,要学王四侠做一个顶天立地、坦坦荡荡的侠者。”话音一转:“这其中隐情,将来定有查明之日,眼下且不论真凶到底是谁,前辈,晚辈听说王四侠已经被害而死,死者已矣,正所谓‘罪不及妻儿’,你们还苦苦找寻王夫人,却不知又为了什么?”
  杨岱被王云飞这么一问,当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程晓晓道:“‘一经两诀合双剑,王屋洪门始传来。铁剑五宝非凡物,重光遗藏此中猜。’你们之所以这样,无非就是觊觎铁剑门五宝罢了。可你们是否知道,这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宝藏,一切都是武一南的诡计,都是子虚乌有的。”杨岱道:“我,我,我们可没有想要什么铁剑门五宝。”王云飞问道:“既是这样,你们已经害了铁剑门的崔三侠,何须再为难他们?”杨岱和虞子卿皆是一愣,似乎没明白这话中之意。只听唐晖道:“这是我们几派跟铁剑门的门户之事,用不着你们多管闲事!”
  王云飞道:“铁剑门三侠侠名远播,这件事儿我们不得不管。”唐晖怒道:“你们难道不想活了吗?”程晓晓道:“只顾在这里说大话,你是连另一颗门牙也不想要了吗?”唐晖听了这话,当即闭口,忽然想起七年前铁剑门英雄大会上,“无极老魔”程世华曾用松子打掉了自己的一颗门牙,指着程晓晓惊道:“你,你是无极门的人?”吓得退后了好几步。杨岱和虞子卿等自也是闻言一惊:“什么?他们是无极门的弟子?”唐晖道:“不错,当年在铁剑门中的事儿,莫非大家都不记得了吗?”
  程晓晓道:“算你长记性!”谓杨岱和虞子卿道:“你们两个当年还曾想要杀我,这件事儿不会也忘了吧。”杨岱想了好一阵,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你就是当年的那个红衣小女娃?”见程晓晓左右都是普通民众,并无任何武士护卫,问了句:“小姑娘是程掌门的孙女,怎么只身一人来到这里呢?”程晓晓想吓退他们,道:“我爷爷也来了相州,一会儿就会赶来这里,识相的赶快放了铁剑门的人,乖乖给我滚了。”
  杨岱仰天一笑,道:“程掌门要是亲自前来,你还会好心告诉我们吗?哼,他当年杀死了我的爱徒,这笔账我还没跟他算呢,正好将你捉了,他念着你的安危,总不敢设法报复于我。”虞子卿道:“杨帮主,无极门势力极大,得罪他们实是不太划算,不如算了。何况我瞧这小丫头诡计多端,莫要着了她的道儿才是。”杨岱道:“虞掌门放心,老夫是绝不会看错的。”朗声说道:“咱们一起动手!”
  王云飞横在程晓晓身前,厉声道:“有我在此,谁敢动晓晓一根毫毛?”杨岱看了他一眼,道:“臭小子,你以为自己是谁啊,难道就能敌得过我们这么些人联手吗?”王云飞也不回话,右手凌空一点,“嗤”的一声,一道气自手指飞出,直奔杨岱去了。杨岱大骇,一面躲避一面喊道:“是‘重阳剑法’!”众人一听是“重阳剑法”,均知道这手功夫是无极门的绝技之一,当年少林派的慧法就曾伤在程世华的指下,当下谁也不敢怠慢,纷纷让开,再不敢贸然上前一步。
  杨岱怒道:“都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快动手?”可是众人仍无动于衷。杨岱气极,将身一越,纵下楼来,出拳便攻向王云飞。王云飞左手一指点出,又是一招“重阳剑法”,被杨岱避开,跟着右手再是劈出一刀,正是“幻影刀”的功夫。这一招杨岱却未曾见过,他闪身避了,王云飞的这一刀正巧砍在了客栈的门柱之上。杨岱侧眼一瞧,见那刀痕清晰至极,上面满是焦灼,似是被烧过一般。
  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眼前这少年年纪虽轻,却身负绝技,自己连近他的身尚且不能,如何能捉得住他呢?额头不禁冒出一阵冷汗。虞子卿这时跳下二楼,谓杨岱道:“杨帮主,今日之事我看还是暂且作罢吧。”杨岱自知不是王云飞敌手,还哪里敢硬拼,道:“虞掌门所言极是,咱们走!”说着灰溜溜离去。楼上众人一见帮主和掌门都走了,纷纷下了楼,尽皆去了。
  潘胤祥、黄子谦下楼扶好杜鼎林,谓王云飞、程晓晓和岳飞道:“多谢三位相救之恩。”三人均辞而不受。杜鼎林又问王云飞姓名,王云飞不敢相认,道:“晚辈贱名,不足为道。”杜鼎林则坚要问明三位恩公姓名。那潘胤祥和黄子谦则认为岳飞是百怪帮弟子、王云飞和程晓晓是无极门弟子,正邪殊途,不宜走得过近,低声劝杜鼎林道:“杜师兄,自古正邪不两立。”大声道:“既然这位小兄弟不愿意透露姓名,咱们还是不要为难于他了。”杜鼎林只得作罢。
  王云飞又道:“杜二侠虽然伤得不算太重,但还需得好好将养才是。”潘胤祥、黄子谦皆道:“少侠所言极是。”他们摆脱了天华帮、衡山派和河北唐家堡,又急于跟王云飞等人撇清关系,忙道:“三位少侠恩德,我们自不敢忘,只是杜师兄有伤在身,我们需得赶紧找个地方为他疗伤,就此别过。”这便作别离去。众围观百姓见状也先后散去。王云飞望着三侠远去的背影,心想:“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这时岳飞已经拾起了地上的那包药,谓王云飞道:“适才得蒙兄台及时出手相助,实是感激不尽。”王云飞道:“兄弟客气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江湖英雄该当所为。兄弟你不也是这般吗?”指着那包药问道:“对了,兄弟,这包药又是怎么回事儿?”岳飞道:“不瞒兄台,家父抱恙在身,小弟是特意赶来城里为父买药的,不曾想遇到了刚才的事儿。”王云飞道:“既是如此,兄弟还是快些回家去吧,莫要耽误了令尊的病情。”岳飞连声道:“是,是,小弟就此告辞。”
  那岳飞刚走出两步,忽见一队官兵迎面冲来,当先的一人道:“在那里!”迅速向这边围来,将三人围在垓心。王云飞识出这伙人就是先前见到的那伙到处搜捕朝廷钦犯的官兵,料是生了误会,问道:“这位官爷所为何事?”那领头的官兵却不回话,而是问手下道:“十六七岁,年纪倒是相仿,不过怎么会有两个?”一个官兵道:“刚刚那些人说钦犯就在这边,想来不会有错。不如将他们全都拿了,再慢慢审问不迟。”领头的那个官兵道:“有理有理,都给我抓了!”
  这伙官兵来的方向正是杨岱等人离去的方向,故而王云飞猜度定是杨岱他们陷害的自己。他护在程晓晓面前,问道:“你们凭什么抓我们?”那领头的官兵道:“罪犯张康国之孙刺杀蔡太师不成,如今逃到相州,莫非你们还想抵赖不成?”官兵便即上前欲要抓捕三人。王云飞道:“什么张康国之孙,我想你们是真的认错了人!”那官兵道:“还在狡辩,都给我抓了!”一众官兵得令,纷纷向三人围上。
  王云飞、程晓晓和岳飞三人当下施展功夫,打退了几人,不叫众官兵近身。岳飞深知王云飞武功高强,不忘劝阻:“兄台武功之高,小弟心下明了,只是这些人都是朝廷的官兵,伤了他们性命可就难脱罪责了,还盼兄台下手莫失了分寸。”程晓晓却不在意这个,道:“这些人敢得罪本姑娘,死有余辜,又何不担心这个?”王云飞道:“晓晓,你我都是江湖中人,倒是不必在乎这些,只是这位岳飞兄弟却大不相同,不要给他惹了麻烦。”程晓晓只好应了。
  三人既抱着不伤那些官兵性命的想法,想要脱身自然就颇为不易了。斗了好一阵,岳飞忽道:“这位兄台,咱们这么下去绝非上策。”王云飞问道:“兄弟有何退敌良法?”岳飞正待说话,只听不远处有一人道:“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要找的人在此,何须为难旁人呢?”众人朝那边一望,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男子持刀站在那里。一个官兵道:“刺杀蔡太师的人是他?”那男子道:“蔡京那奸贼毒死我祖父,又灭我张氏一门,我不杀他岂非枉为张姓子弟?你们有种的便来找我,莫要找他们的麻烦!”众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待领头的下令。那领头之人指着那男子道:“把他给我拿下!”众兵得令,转而去将那男子围住。
  王云飞呆呆地站在原地,心想:“这人既有大仇在身,为何要把麻烦揽在自己身上呢?”见那男子持刀砍向四周官兵,忍奈他人少力微,单刀难敌众兵,不一会儿即被官兵用枪刺伤左腿而被缚。领头的官兵大喜道:“这下抓住了你,我自会得到太师的嘉奖。”命官兵将那男子绑走。
  三人怔怔地看着一行人远去,谁也不曾想到半路上会杀出这么一个少年来替自己解了围。岳飞则长舒了口气,道:“兄台,想不到我们竟又一起遭了这么个麻烦,眼下既已无事,岳某就告辞了。”与王云飞辞别,提着药离去。程晓晓谓王云飞道:“云飞哥哥,当今朝廷之中以蔡京为首,共有六贼,这人的家人俱被蔡京所害,如今他被抓了回去,多半必死无疑。”王云飞道:“你的意思是?”程晓晓道:“我无极门中就有不少被朝廷官府陷害之人。爷爷曾说过,我们一旦遇到了这样的人,一定要想办法将他们救出来,送到中雁去。云飞哥哥,你愿意帮我吗?”
  王云飞道:“我也曾听说过蔡京、王黼、童贯、梁师成、高俅等奸臣在朝中为恶之事,他们想要害人,我岂能不闻不顾呢。”程晓晓闻言一笑,道:“那我们就去将人劫回来。”王云飞点点头,道:“不过我们还得做个万全的打算。”程晓晓道:“云飞哥哥有什么可担心的,凭你的武功,倘若真的动起手来,那些官兵岂是你的敌手?”王云飞道:“这个我倒是不担心,只怕那位张公子落入那些官兵之手,定会吃不少的苦头,咱们将他救出来后,还得考虑如何安置他。”
  二人经过一番研究,这便顺着适才那些官兵离去的方向追去,一路打听,得知众兵将那位张公子带离了相州。程晓晓道:“他们可能准备将人带回京师。”于是也跟出了城,一路向南追去。那京师汴梁在相州正南,二人知道官兵押送人犯定是走的官路,也就乔庄一番走官路去追,果然出城不久就将一众官兵追上。却见那位张公子已被打得满身是伤,但他仍是不肯屈服,口中将蔡京骂得狗血淋头,每骂一句,官兵便打他一顿。王云飞暗道:“这位张公子倒是很有骨气!”
  他正暗暗称赞张公子的气节,忽听一人喊道:“住手!”王云飞一惊,朝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见一个蒙面人提着一根长棍站在众兵面前,道:“你们赶紧将他放了,否则可讨不到半点儿好处!”王云飞听得清清楚楚,这正是岳飞的声音。程晓晓也听了出来,低声道:“是他?他怎么也来了。”只见众兵相视一笑,皆道:“凭你一人,就想从我们手中救下他?简直是笑话!”立有人围了上去。
  那人正是岳飞,他见众兵将自己围住,起棍先攻打倒一人,往回一兜又击开一人。他仍是不想伤人性命,是以手下颇多留情。众兵见状,除了两个看押张公子之人,尽皆动手攻上。王云飞躲在暗中,见岳飞以一敌众,心想:“他这么打下去,不仅救不了人,恐也会将自己给搭进去。”谓程晓晓道:“晓晓,我一会儿去助岳飞兄弟一臂之力,张公子就交给你了。”程晓晓点头应了。
  王云飞大喝一声:“我来助你!”疾速冲出,指上运力,“****”连出四指,已有四人被他的“金光指”点中,自是无法动弹。众兵见岳飞又来了援手且武功高强,绝对始料不及,立有人抽身过来围攻王云飞。王云飞只闪不攻,趁官兵不意出招点中他们的穴道,不一会儿就制服了十余人,自是再无敌手,这便过来相助岳飞。那程晓晓眼见官兵势弱,也跟着冲出,出手打倒押着张公子的两名官兵,将张公子也救了下来。
  他们三人武功之高,那些官兵又岂能阻止呢?片刻之间,众兵皆被点住。领头的官兵怕死,哀求道:“英雄饶命,英雄饶命!”程晓晓道:“你们这些朝廷奸佞的走狗,留着有什么用,依我看还是都杀了便是。”岳飞道:“万万不可!从他们手中救出人犯已是大罪,若是谋杀朝廷官兵,一旦将事情闹大,你我纵能轻易逃脱,这附近的老百姓可就免不了遭殃了,定会有人被抓出来充作罪犯草草结案,岂非又害了旁人?”王云飞觉得有理,道:“兄弟所言不无道理。”谓众官兵道:“今日暂且饶了你们性命,不过这穴道需得十二个时辰之后才能自动解除,你们就在这里乖乖待上一天吧。”
  那张公子这时拜谢道:“小人张逸,多谢三位仗义相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岳飞道:“此间不是说话之处,咱们还是先行换个地方吧。”王云飞等皆赞同。三人于是在岳飞的引领下,跟着朝乡下走去,一路上互通了名姓年纪,原来那张逸只比王云飞早生一个多月。约行三十余里,到了汤阴县下的一处村庄。岳飞道:“这里是岳某居家所在,想来那些官兵定找不到这里,正好让张兄弟养伤。”那张逸连声道谢。岳飞带着三人步入村中,来到一处农家,道:“岳某的家到了。”
  岳飞一面向三人介绍,一面朝院中喊了句:“娘,我回来了。”屋内有人应了一声,跟着走出一个妇人,约么四十岁上下。那妇人便是岳母姚氏,她一见王云飞、程晓晓和受伤的张逸,惊道:“五郎,这些都是什么人?你不会是去惹了什么麻烦吧?(按:岳母姚氏称岳飞为‘五郎’)”岳飞边引三人入院,边解释道:“娘,孩儿可不曾惹事,只是这位张大哥的家人都被奸贼所害,他又给奸人捉了,孩儿看不过去,这才连同这二位出手将他救了。”姚氏也不在意,只是看着张逸道:“瞧这孩子伤的,可是不轻呢。五郎,你先把药送进屋去,再出来把厢房收拾了给你的朋友住下。”岳飞应了,立即照做。
  张逸被安排歇下。那姚氏甚是周到,一面照顾岳飞生病的父亲岳和,一面又来照看张逸的伤势,张逸只得连声称谢。姚氏道:“瞧你们都是五郎的朋友,便也如我的孩子一般,可不用跟我客气。”三人皆谢道:“多谢伯母。”姚氏欣然去了。
  王云飞这时问张逸道:“张大哥,你说你的一家满门都被蔡京所害,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张逸道:“不瞒王兄弟,我祖父康国公乃朝廷大员,曾得蔡京那狗贼提举。及当今官家即位,蔡京等奸贼大权在握,官家便密令我祖父牵制蔡京。不料蔡京这奸贼老奸巨猾,他知道我祖父对他大有牵制之意,于是指使台官罗列罪名弹劾我祖父。这些子虚乌有之事自是无法对我祖父有任何不利,那蔡京还不死心,于是派人给我祖父献酒。我祖父对他失了提防,竟被他下毒害死。我张家满门,也一夜之间被他指使刺客屠杀殆尽。饶是我当时尚是幼儿,被家中之人偷偷送出,这才免了一死。”
  岳飞恨恨地道:“想不到蔡京这奸贼竟然这样恶毒!对了,张大哥,张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那官家就对此事不闻不顾吗?”张逸道:“蔡京欺瞒官家,说此事是乱党无极门所为,加之又有不少蔡京的心腹附和,他虽然怀疑也不能再过问。”程晓晓一听这话,气道:“可恶,竟然敢污蔑我无极门,蔡京这老贼真是不想活了。”
  王云飞道:“张大哥只身一人前去刺杀蔡京,实是太过危险了,如今事败而被官兵追杀,看来以后不宜过多抛头露面,需得万分小心才是。”张逸道:“大丈夫死不足惜,只是不能杀了仇人,总不能瞑目。”程晓晓道:“这个张大哥你倒也不必担心,我无极门中似你这样被朝廷那些奸贼佞臣所害之人不在少数,你若是愿意,可以到无极门来,一来朝廷那些官兵不敢前去找你麻烦,二来你也可以在中雁多学本事,以报大仇。”
  张逸闻言大喜,当即欣然允下,对程晓晓更是感恩戴德。程晓晓道:“这大可不必。”取出那块刻着“不”字、署名王云飞的玉牌来,道:“这块玉牌是我爷爷给云飞哥哥制的另一块,现在也没有用处了,一会儿我再写封信,张大哥你一并带在身上,自此南下冒险回东京汴梁,去城中的仪清楼找佟永军,将你的遭遇实话对他说了。他是我无极门水坎堂开封分舵的舵主,见你带着这块玉牌和我的信,自会好生待你,替你安排一切的。”
  这晚各自休息,次日一早,程晓晓将写好的信盖上私印后交给张逸,即同王云飞向岳飞、张逸辞行,欲要北上去找杨子玉。张逸有伤在身,不便相送,那岳飞倒是径送出了十余里。王云飞道:“岳兄弟,送得这么远了,还是请留步吧。”岳飞不舍道:“能和王大哥相识一场,实是生平幸事,只是相识的时间太短了。”王云飞道:“我也与岳兄弟一见如故,不如咱们两个结拜为兄弟,岂不美哉?”岳飞大喜,道:“小弟求之不得。”
  二人当下向天拜了八拜,结为异性兄弟,王云飞痴长岳飞一岁,为大哥。岳飞道:“大哥北上,小弟本该同大哥一道前去,只是家父抱恙在身,不得离身。”王云飞道:“兄弟只管照顾父亲便是。”想了一想,又道:“对了兄弟,百怪帮之中有‘医仙’萧胜和‘药王’聂仲两位前辈,都是当世神医,如能请他们出山,伯父的病就好医治了。不瞒你说,我这次若是办完了事儿,本也想改道去一趟仙王峰,求他们给晓晓处理一下手上的疤痕,也好请教一下伯父的病情该当如何医治。”
  王云飞和岳飞又聊了几句,这才依依不舍辞别离去。程晓晓见王云飞此行又得了个结义兄弟,也是十分高兴。二人一路作伴,向北行去,不一日到了邯郸。程晓晓谓王云飞道:“云飞哥哥,听说那唐家堡就在邯郸城北,我们是否顺道去看看?”王云飞道:“唐家堡的人被杨子玉所杀,竟然冤枉到了我爹的头上,这都是杨子玉那狗贼的计谋。而唐家的人为了争夺铁剑门五宝,也出面来与铁剑门为难,害得我与我娘和小师叔至今未得见面,这笔账自也得好好跟他算算才是。”
  二人在城中歇了个脚,吃了些东西果腹,便往城北的唐家堡而去。那唐家堡坐落在邯郸城北偏东方向四十余里处,为方圆一带大户,是以二人稍一打听,众人皆向他们指点。二人到了唐家堡,天已转黑,程晓晓谓王云飞道:“云飞哥哥,莫不如咱们两个将唐晖抓住,让他向你磕头赔罪,以替你解气,如何?”王云飞想了想,道:“唐家堡终是武林一脉,若是我们这般折辱于他们的堡主,势必会遭至江湖各派的敌视。何况,我的身份一旦被他们得知,日后必引来各派的关注,于我爹的沉冤昭雪大有影响。”
  程晓晓喃了一声,问道:“那依云飞哥哥你之见,该当如何才好?”王云飞道:“唐晖觊觎铁剑门五宝之事,毕竟是害死我爹的原因之一,这账总还是要算的,只是眼下似乎为时尚早。不如咱们两个今晚潜入这堡中,先吓他一吓。”程晓晓素来好玩,喜道:“好极好极,这整人的手段,我无极门可是最在行的。”
  这晚入夜,王云飞和程晓晓换了身黑衣,潜入了唐家堡。唐家堡虽是大户,但因唐老拳师祖孙三人被杀至今已有一十六年,时至此时早就大不如从前,然堡中仍旧留有二十多武士壮丁,正自加紧练武。程晓晓奇道:“这么晚了,唐家堡的人怎么都不睡觉?”王云飞仔细看着他们打拳,自也心下犹疑,低声回道:“或许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尤未可知。”
  二人躲在暗中不敢乱动,过了好一阵,忽听一声:“堡主到!”但见众人纷纷站好,廊道下走过四个人来,当中一个正是唐晖。唐晖来到前头,众人行礼毕,唐晖说道:“列位之中有不少都是跟随我祖父和父亲的,在我唐家堡中一待数十年之久,我唐家自问不曾亏得诸位半分。如今大敌当前,常言说得好,‘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正是诸位与唐某一心应敌之时。”王云飞听到这里,心头一震:“听他所言,似乎唐家堡遭到了什么强敌。”
  一个壮丁说道:“我们誓与堡主同生死、共存亡!”余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不敢齐声应和,只有三两人想要说话,却住了口。便在这时,一个壮丁疾速自人群奔出,朝堡外跑去。那唐晖见状,一个纵身,拦在前头,手一回,拳即打在了那人胸口,那人“哎呦”一声倒地。只听唐晖怒道:“废物!我唐家养了你这么久,眼下遇到危难,竟想弃我而去?”那人道:“如不是堡主处事不当,我唐家堡岂会遭此变故?”唐晖更怒,挥手打了那人一个嘴巴。
  那壮丁毫不服气,道:“堡主倘若真的行得端、坐得正,怎会遭到强敌报复?”唐晖气极,道:“你个狗奴才,我唐家待你不薄,竟敢背叛于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右手握拳,即往那壮丁头部打去。黑夜之中忽闻唐晖“啊”的一叫,跟着大骂道:“是谁?哪个狗贼躲在暗中偷袭本堡主?”
  王云飞也吃了一惊。他内功既高,自然已查觉到有人掷出一枚石子来打到了唐晖手上,这才逼得唐晖撤了拳,可是究竟是何人躲在了暗中就不得而知了,心道:“此人也潜入了唐家堡,不知是敌是友,更不知所为何事。不过也好,有此人出面,倒会吓到那个唐晖。”而唐晖则是满脸惊愕,他环顾一圈,四下黑漆漆的,实是看不到有人,自是免不了害怕:“要是刚刚那石子打在了我的要穴之上,我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蓦的里黑影一闪,一个人已经晃了出来,唐家众人无不大惊。王云飞就着火光,见来人是个四十余岁的妇人,手持一棵如意,自己恰巧曾见过她一面,正是昔年在芒砀山之时前去参加百怪帮大会的北京大名府如意酒楼掌柜“玉如意”宁如意,不由得心下一喜:“是她?”那唐晖见了宁如意也是一惊,道:“原来是如意酒楼的宁掌柜,怎么不好好在大名府待着,跑到我这偏僻的唐家堡来多管闲事了?”
  宁如意道:“不瞒唐堡主,我原欲北上,路过贵堡之时,发现贵堡半夜三更火光正明,不知发生了何事,这才入堡一观。”唐晖冷笑道:“宁掌柜,我唐家堡的人半夜不睡觉,你却要进来管管,怎生你半夜赶路就可以随随便便了吗?”宁如意道:“唐堡主,我擅入贵堡是我的不是,在此向你赔个不是,但是你为何要出手伤人?”一面说一面指着地上那个被打倒的壮丁。唐晖道:“我唐家堡的人,我想要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你一个外人无权干涉!”
  宁如意也不答话,上前扶起那壮丁,道:“自此刻起,你就是我百侠帮门下了。”唐晖一听,更是不敢相信,道:“你,你,你是百怪帮的?”宁如意瞪了唐晖一眼,道:“我百侠帮弟子,岂容你胡乱侮辱?”唐晖惧怕百怪帮,心头一阵混乱,就怕因此而得罪了百怪帮,只好闭口不语。只听宁如意谓那壮丁道:“你以后就到大名府的如意楼,要是还有人胆敢找你的麻烦,我‘玉如意’第一个不放过他!”那壮丁连声称谢。
  唐晖看着宁如意,以她为百怪帮弟子之故,自是不敢多言半分。宁如意问唐晖道:“唐堡主,我身有要事,就此告辞了。”说着带着那壮丁便往堡外走去。忽闻一声:“且慢!”声音雄浑,显是功力不弱。宁如意回头一看,不像是堡中之人所说,朗声问道:“是谁在这里装神弄鬼?”
  王云飞听到“且慢”二字也是大大出乎所料,心道:“这人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只见房顶纵下一个黑衣蒙面人,“哈哈”大笑了起来。王云飞一听这笑声,不由得心下生怒:“是杨子玉那狗贼!”想到在蓬莱岛之时,杨子玉曾“哈哈”大笑道:“不错,不错,那梁浩然是我用剑刺入胸口而死,王利锋则是被我一掌打落了悬崖。”这人不以真面目示人,又和杨子玉有着一样的声音和大笑,断不会识错,便要起身出去。
  程晓晓不知何故,一把按住王云飞,低声问道:“云飞哥哥,你这是怎么了?”王云飞道:“是杨子玉那狗贼!”程晓晓疑道:“确定是杨子玉那狗贼?”王云飞道:“他的声音,我绝不会认错的。”程晓晓道:“云飞哥哥先息怒,这狗贼突然出现,许是有什么阴谋,咱们先静观其变,总跑不了他的。”王云飞一想程晓晓言之有理,这才强按了怒火。
  只听杨子玉道:“听说如意楼的宁掌柜与窦州杨门大有关系,‘博通百家’杨老前辈的爱徒宁秀荣宁女侠系宁掌柜本家祖上,不知是真是假。”宁如意不知杨子玉身份,奇道:“你怎么知道这些?”那杨子玉道:“听宁掌柜之意,我说的都是对的了。”然后道:“宁掌柜有所不知,这位唐堡主的祖上是‘博通百家’杨老前辈三子杨救贫的五传弟子,算来你们也同是杨门弟子。”
  唐晖惊道:“阁下到底是谁?”忽然明白过来,大叫道:“原来那个要来我唐家堡的人就是你!”杨子玉道:“不错。瞧唐堡主今日架势,是要操练人马对付于我了?哈哈,你也用不着紧张,我今日来此绝无恶意。”唐晖兀自不信,道:“那你到底想干什么?”杨子玉道:“不知道唐堡主和宁掌柜有否听过这么一句话,叫做‘只认木易令,不论杨家人’?”唐晖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杨子玉道:“余不才,恰是杨姓之人暂且不论,偏好还有这么一件东西要给二位看看。”一面说,一面自怀中取出一块铁牌来。
  王云飞低声道:“是窦州杨门的‘木易令’!”只见唐晖和宁如意都惊道:“莫非这就是江湖传说中的杨门‘木易令’?”杨子玉道:“当然。”将令牌一举,续道:“这个‘杨’字乃是‘博通百家’杨老前辈以指力所书,当今天下只有这么一件,岂能有假?”宁如意道:“阁下自称姓杨,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怕是连这身份都是假的,更何况是一块我们从未得见过的铁牌呢?”
  杨子玉仰天大笑道:“‘只认木易令,不论杨家人’,好笑好笑!说什么持‘木易令’如见‘博通百家’杨老前辈,眼下杨门日微,竟连一个人都不遵守这句话了,杨老前辈岂非两百年也不得瞑目?”宁如意道:“如是真的‘木易令’,我岂会不从?只是阁下鬼鬼祟祟,实难叫人信服。”杨子玉道:“宁掌柜想要如何?”宁如意道:“请阁下除下面罩,让我们见一见你的庐山真面目。”
  杨子玉自是极为为难,他的容貌虽有变化,但他当年声名远播,识他之人自是极多的,这会儿一旦露出真面目,绝对会被识出来,只得道:“我的脸上有一道伤疤,丑陋不堪,平素里怕吓到了旁人,这才不得已如此。”忽然话音一转,道:“‘只认木易令,不论杨家人’,宁掌柜难道想不认吗?这件事儿一旦传了出去,恐怕如意楼的生意也做不得了。”宁如意当然不敢公然违逆,道:“祖宗规矩,我宁如意岂有那么大的胆子违背呢?你想要怎样,说了便是。”
  杨子玉笑道:“好。宁掌柜、唐堡主,我眼下倒也不需要你们为我做什么,只是要你们今年九月初七务必赶去休宁县白岳山的八卦门参加英雄大会,届时听我号令。”王云飞一听这话,心道:“杨子玉也要去参加今年九月的八卦门英雄大会,定是没安好心,或许跟我娘和铁剑门五宝有关。”只见宁如意和唐晖低声应了,显是并不愿意。杨子玉道:“今日之事,你们权当什么也没有发生。”收起“木易令”要走,只闻一声:“狗贼哪里逃!”顿觉一道热气直逼自己而来,忙闪身避开。
  原来王云飞眼见杨子玉要走,不想错过大好的复仇机会,只得现身出来,以一招“重阳剑法”将杨子玉拦住。杨子玉乍见“重阳剑法”绝技,又见王云飞出现在自己面前,怒道:“臭小子,又是你!”王云飞道:“杨子玉,你这狗贼,真以为盗得了窦州杨门的‘木易令’便可以继续为非作歹了吗?”宁如意和唐晖听王云飞说到“杨子玉”三字,当真谁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杨子玉道:“你胡说八道什么?”王云飞道:“我有无胡说八道,你心里最清楚,今日你休想逃了!”先用手一点,使出了一招“重阳剑法”,跟着斜手连劈,换作了“幻影刀”。
  杨子玉深知王云飞武功高强,不敢力敌,一面躲避一面大喊:“你们快帮我将他拦住!”程晓晓挺身出来,谓唐晖和宁如意道:“这件事儿你们休要插手,否则便是跟我无极门无敌!”唐晖在相州见过程晓晓和王云飞,知道她是无极门的,自然不敢得罪,而宁如意身为百怪帮弟子,也不敢违逆了程晓晓的意思,当下二人各自退下,在旁观战。
  杨子玉不见二人上前相助,急道:“我有‘木易令’在手,难道你们敢不听我的话吗?”王云飞道:“这‘木易令’是你从杨门偷出的,我今日还要替杨家的人夺回来呢。”将手一送,一招“噬龙狴犴”打去,杨子玉见这招劲猛,只得纵身躲开,仍是毫无还手之力。程晓晓道:“杨子玉,你以为当年在清云峰上侥幸不死,所做的坏事旁人就不知道吗?丐帮龙帮主、你师伯卜宜洲、唐老拳师祖孙、衡山派的朱冠霖,还有铁剑门的梁掌门、王四侠,这些条人命,迟早是要还的!”杨子玉道:“你胡说八道,我可听不明白。”
  宁如意和唐晖听程晓晓说话,无一不感到讶异,他们绝对不知道王利锋也是杨子玉所杀。王云飞这时将身欺近杨子玉,手脚功夫一齐施展开来,杨子玉唯有出招防御。王云飞道:“狗贼,你今日叫我抓到,正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拿命来吧!”杨子玉道:“臭小子,你一次次坏我好事,我如不是有事在身,绝不会放过你的!”王云飞道:“哼,你伤人害命,为非作歹,我今日非要你狗命不可!”
  杨子玉防了几招,眼见王云飞出招更狠,料定自己绝对应付不来,出掌迎上,与王云飞双掌一对,内力不敌王云飞,被震退数步,跌到墙头才勉强站稳。他深知自己不是王云飞敌手,正好此刻是脱身良机,说道:“今日之事,我决不善罢甘休!”趁机攀上墙壁,出了唐家堡。王云飞急道:“狗贼莫走!”忙纵身追了出去。
  
(本回完)


上一篇:第二十二回 空冢遗泪

下一篇:第二十四回 南京城内

| 全站共有会员2位

本平台仅限移动端查看 不支持PC端访问

Copyright © 2017-2025 了夫 | 辽ICP备19014293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