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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问题即便过了十五六年,到了今天也依然没能解决。因为,我爷爷他就是不说到底怎么回事儿,愣是留下这样的尾巴,谁拿他也没有办法。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问题存在,我老婶对我家就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我妈也怨愤我老叔的行为。而我大姑明目张胆地拉偏架、我大爷学我爷爷打太极的做法,也都让我家十分不满。我家就这么和我大爷、我大姑、我老叔三家都产生了矛盾,即便我大姑和我家是上下院,现在也有点儿像陌生人一样。 而我老姑,我也并不是太喜欢她,有可能她是受了我爷爷的牵连,在我心目中的得分被打了折扣。 这些都是我家的旧事,原也不值一提,但是我躺在病床上打着吊瓶听我老妈说我的姨、舅打电话的事儿,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这时候我想,老爸的回避倒也是个好事,若是他在屋里听到我老妈说这个,自己再将他的兄弟姊妹的表现拿出来暗暗对比一番,必会觉得自惭形秽。 “我老舅也说要给我张罗钱啊?难为他能做得下来主说出这样的话。”我说。 “你老舅最喜欢你这个外甥,更何况他还指望着他到老那天能得你的济呢。”老妈说。 之所以我老妈这样说,是因为我老舅迷信,他听邻居传说他的命中注定,他到老那天两个儿子都不会管他,于是就信以为真,跑去找算命先生算了一卦,结果人家说他确实如此,但他会得自己外甥的计,而且他的这个外甥的姓里带个“土”。我舅舅的三个外甥里只有我的庄姓中带有“土”字,所以老舅就对我更是喜爱和看重。 我老舅从小就不爱学习,那个年代我姥姥、姥爷每天拿一块钱哄他去学校念书,但他天天逃学去研究挣钱的事,以至于小学都没毕业,所以没什么文化。这是他迷信的根源所在。打小就琢磨挣钱这一点跟我大爷有一拼,不过我大爷初中毕业,两人的差距就是这么拉开的。 之所以邻居会谣传我老舅的话,还是我二舅妈、也就是我老舅他二嫂的原因。 我的这个二舅妈也迷信,但她是一个爱研究这东西的人。她念了几天书,加上她更加迷信,所以自己把那些有的没的东西研究得更深。我很瞧不惯这样,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万事都信它能有什么好处。 说来还是因为老人养老的问题。我姥爷和我姥姥有两个儿子。我姥姥在我很小的时候去世了,她去世的时候身下的子女们只有我老舅一个人还没有结婚。我姥爷有一个房子,就和我老舅一起继续生活,是我姥爷又花钱又费力地给我老舅娶了媳妇。 按照规矩,我老舅是我姥爷的小儿子,他又是最后一个成家的,我姥爷自然是要他给养老的。但偏偏我老舅是个“妻管严”,在家什么也说不算。我的老舅妈和我老舅结婚后,没过多久,就把我姥爷赶出了家去。 若是我老舅和老舅妈不打算给我姥爷养老,只要他们把我姥爷的房子还给我姥爷,毕竟我姥爷还有我二舅这个儿子呢,这倒也还说得过去。可是呢,我老舅妈却坚持霸占着我姥爷的房子不肯归还。 再怎么说我姥爷也有两个儿子,小儿子不要他,另一个儿子总不能忍心让他无家可归、在外边要饭吧。于是,同在上阳村古洞组的我二舅把我姥爷接回了家去。 我老舅家的行径让我家和我两个姨家都很气愤,所以当时都不和他家来往。 我姥爷也让人生气,他人在我二舅家,吃着我二舅妈做的饭,却还是时时刻刻都念着我老舅一家。可他偏就是个重男轻女的人。我二舅家有两个女儿,我老舅家有两个儿子,在我姥爷心里,我老舅家有他常家的真正后人,而我二舅的女儿,迟早是要嫁给别人家的。 他不知道,就是因为给他养老,我二舅牺牲了多少:按规矩该属于他的房子被我老舅一家霸占着估计永远也不会还了;得罪了我老舅一家也等于彻底堵住了让我老舅的一个儿子过继给他的希望,他将来去世了之后连进老常家祖坟的机会也没有了。 我老妈和我的两个姨眼见我二舅吃亏,都不干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从我老舅那里要回了本该属于我姥爷的那份耕地和山场,悉数交到了我二舅家去。我二舅和二舅妈真的是个好人,他们自出成本无偿帮我姥爷经营着那份耕地和山场,每年都把收的钱一分不少地给我姥爷。我姥爷在我二舅家十余年,吃穿用度都是我二舅的,每年都是只收不支,加上平时年节生日子女们给的钱,攒的也得有七八万。 两年前,我姥爷患了重病,临去世前交代我二舅把他送回我老舅家去“落叶归根”。这事儿愁坏了我二舅一家,于是赶忙跟我姥爷的弟弟妹妹以及我妈、我的两个姨商量。 经过反复考虑,最终我二舅决定厚着脸皮去求我老舅接我姥爷回家。但是我老舅说了不算,我老舅妈死活也不肯同意,饶是我姥爷的弟弟妹妹们集体向她一跪,也没能让她动容。还是有心没胆的我老舅偷偷给他的大舅哥、也就是我老舅妈的哥哥打了电话,经过我老舅妈的哥哥给算的一笔精明账后,我老舅妈有条件的同意了,前提是我姥爷的所有财产都得归她。 我二舅也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按照我姥爷的意愿,从我姥爷自己的钱里拿出两万元给我姥爷买个尸首,剩下的财产再给我老舅一家。农村的老人多数是这样,谁也不希望自己去世后被火化。令人意外的是,我老舅妈同意了。 就这样,我姥爷被大家抬着床送回了家去。按理说如愿回家的他本该再无遗憾才对,但是他最终还是没能闭上眼睛。而本就谈好的让我姥爷土葬的说法,却因为我老舅妈的突然变卦而不了了之。那个时候已经是人家的“天下”了,人家想怎么张罗就怎么张罗,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都没有丝毫的能力去改变,甚至去争取改变也不行。 这让我二舅悔恨无比。早知如此,当初就在他家给我姥爷送终,反正我姥爷在哪里去世他都未必会闭上眼睛,至少在我二舅家,我二舅还可以做主用我姥爷自己的钱给他买尸首、办葬礼,而且还是绰绰有余的。 当然,长辈们集体给我老舅妈一跪的事儿也很快传开。我老舅妈自然也怕别人说长道短,逢人就解释说,当初是因为我姥爷瘫痪在床没有了任何的价值,我二舅妈便要向我姥爷投毒,我姥爷的弟弟妹妹们这才求她把我姥爷接回家去。 我二舅妈就更觉得比窦娥还冤。这十多年来,是她和我二舅照顾着我姥爷给他养老,是她和我二舅经营着我姥爷的耕地和山场帮我姥爷攒了七八万的钱,到头来她还要背上一个意图毒害我姥爷的恶名,而我老舅妈什么都没做就白得了我姥爷的财产,她如何能甘心?我二舅妈就说,凭借她几十年的经验,她给我老舅算了一下,发现我老舅的命格还不如我姥爷的命格好,同样都是两个儿子,我姥爷有大儿子赡养,而我老舅的两个儿子谁都不会管他。 这话说着说着就传了出去。还别说,我老舅真的当真了,他这才去给自己算了一卦,结果却算出了将来能让他得济的那个外甥就是我。 |